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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她在廳裡四處張望。
  三月的北京比之台北是涼了許多,她放下綁慣的馬尾,縮著脖子不
停搓手。


  桌上擺著幾碟茶點,都是平常比較少吃到的。
  入口即化的雪花糕,每次吃養茶必點的蛋塔,還有加了綠茶粉的杏
仁餅...最適合不嗜甜又想解饞的老人家,可說是專為某人準備的。

  想到這,也不由笑了笑。
  但這裡只她一人。


  等了好久哪。
  天將暗,風也更涼了。

  終於她耐不住冷去拿對面椅子上的黑馬褂,當然不合身,她也不在
意,就披著在廳裡兜轉,四處打量。


  千年如一日的宏偉大殿,小時候匆匆瞥過只覺莊嚴恢弘,現在得空
細瞧,卻發現許多牆面已斑駁,柱身的折損更讓人擔心。


  能再撐多久?
  會不會也有傾塌的一天,如同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那樣?



  前不久,她生了場大病。
  那像要將她整個人拆剝開來的痛楚,想起來仍然餘悸猶存。

  但所謂置死地而後生。
  儘管傷口至今未癒,時不時還隨著脈搏隱隱作痛,倒也像是在提醒
自己:手中一切都是得來不易。
  現在她可以驕傲的說:『我將過得比從前更好。』




  「灣,」
  一聲叫喚,她轉頭看著同樣身著漢服的青年向自己走來,
  「先生還有事,讓我們先吃。」


  「那先嚐嚐這個,這口味連本田君都喜歡呢。」

  並不意外,所以能立刻談笑風生。
  但還是刻意留了一份食物,雖然被扔掉的機率比較大。

  沒有關係。



  消磨到近晚,她起身將馬褂放回,準備告辭。
  臨走前青年問:「身體還好嗎?」

  
  她知道這才是對方一下午最想問的話,於是笑笑,
  「很好哦,之前那樣的情況我想不會再發生了。」



  因為她已經長大。
  不再認為自己是應該受到庇護的,不再是只會哭哭啼啼,等著王子
本田或英雄阿爾來救的小女孩了。



  「灣,先生問妳下次什麼時候回...」


  「小香,」她打斷,「那碟杏仁餅,你覺得如何?」


  青年愣了愣,接著點頭,「很好吃。」


  「對吧?得意作喔!」她咧咧嘴,邁步繼續走,青年亦步亦趨,她
繼續說,「我家今年的茶品質很不錯,做了很多東西,回去後寄點給你
吧,這可是季節限定的商品哦。」


  他們沉默,互相交換意味深長的一眼。
  然後青年頷首,「那有沒有紅茶口味?」

  她還是忍不住大笑出聲。




  青年目送女孩離去,回到廳裡,正準備差人將茶點送到先生書房,
卻見桌上空無一物。他會意看往窗外,果然在看台一隅找到個顧盼不停
的身影,邊啃著餅邊死死瞪著客人離去的方向。


  青年沒說什麼:哎呀太可惜了,再早些忙完就可以跟灣小姐碰面呢
~諸如此類的屁話。他只是端了茶水走到他身邊,在人抬手時遞過去一
杯。



  「...杏仁餅就杏仁餅,添這什麼奇怪東西...」



  青年嗯一聲,看著天空,就快要全黑了。
  她的班機應該快要抵達小島,等她跟自己回平安的時候,可以跟她
說老師非常喜歡這個口味吧?


  青年看著這個在晚餐時間大啖點心,而且完全不打算分享的長輩,
心中如是想。




EN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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